我国知名研究白癜风的专家 http://m.39.net/news/a_5941620.html时间:年3月19日地点:蓝花叙事生活小馆受访人:叶成勇主持人:王小梅录音时长:2小时15分4秒录音整理:唐梦怡小梅访谈口述史工作坊合影留念王小梅:今天是小梅访谈口述史工作坊第四期,非常开心能邀请到贵州民大叶成勇教授。叶老师在乡村实践和田野史学上做了20年的田野工作。我们认为今年是中国乡村振兴的一个元年,今天我们的主题是“乡村振兴时代下的田野史学与乡土实践”。很荣幸能邀请到叶老师,我们先请叶老师介绍一下自己。叶成勇:很荣幸。我们在王老师的带领下,在贵阳的郊区建了这样一个文化家园,来到这里一下子就感觉到温馨,有一种人文的情怀,能够有这个机会聊一聊,非常感谢!我从小的成长经历很普通。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啊,我们的环境跟你们现在这里(翁贡村)差不多,就出生在大山里,生养的地方都是大山,从小就是过着农民的生活。我记得我读了本科才真正的进城,除了高考去县城一次考试以外,在读大学之前都没进过城。20岁之前就是在学校和家乡,基本都是农民的、农村的这种生活状态。但正是这20年的积淀,或者说成长,使得我后面回归乡村时感觉很亲切。大体上,我感觉自己就是生活在一个非常传统的农村世界。王小梅:你们家是在思南县的塘头镇,塘头历史上是一个很重要的码头。你小时候在家乡生活,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没有?叶成勇:我们那个镇是贵州著名的古镇之一了,现在是典型的小城镇建设示范区、国家级示范镇。我们家比较偏远一点,从镇上走山路上去到我们家,要走一个半小时,从家里到镇上赶集必须走路。把农村的一些土特产啊,用背或者挑的方式,一路走那个山路下来。我从小就是跟着长辈们走路去镇上赶集。印象最深的是那个路特别难走,一到下雨天,很容易摔倒,还要爬坡啊,上上下下,弯弯曲曲,这是印象最深的!年以后,我们村才通路。母亲说长身要长志王小梅:小时候曾经想过要去哪里?要做什么不?叶成勇:没想过。那个时候好像没有特别的想法,就是读书嘛。大家跟着潮流读完小学,然后初中,就这样一路下来。我记得,在学习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的母亲。其实她是我的继母。我的母亲生我下来,我不到一岁,她就去世了。后来我的“母亲”过来,在我两岁左右到我记事以后,她一直没有骂过我,也没有动过我,更没有打过我。她对我的影响很大。我在小学五年级转学到镇上读六年级,这是她的功劳,如果没有这个过程,可能我就没有今天。而且她一个人承担了家里的负担啊。我父亲经常出门在外面做点生意啊、打工啊。我下面有两个弟弟,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干。我从六年级开始离开家生活,大概11岁、12岁的样子,从那以后就是独立生活。她每次赶集,从家里背很多东西到镇上来,给我送来洗好的衣服啊,带米啊、菜啊这些来给我。这个过程中,她对我影响很大。她是没有读过书的人,但是她能够重视我的教育和培养。她没有那么高大上的,就是很朴素的一种情怀。就是这样一种成长,她对我的影响非常大。很遗憾,年年底,因车祸她去世了,去世的时候57岁。她去世了以后,我写了一篇祭文。我非常感动于这个祭文,现在有时候去看我自己都会掉泪。所以一个人的成长,家庭很重要。其实这种东西,可能是一辈子的,也可能是几辈子的,都可以传给孩子。我记得她经常说的一句话,就是讲:“长身要长志”。这话你们听说过没有?其实它的原话是,谦虚的讲就是:“长身不长志”,就是说我们大了,但是我们没有能力,或者说没有知识,没有对社会有什么贡献,所以她说我们要“长身”还要“长志”。记得有一次,一个老太太就说:“哎呦!你这孩子这么大了。”她就说“哎呦!长身不长志哦。”什么意思呢?就是孩子长大了,没有多大知识,她就讲,要去读书,要长志。其实我教育我的孩子也是这样。所以我说一个伟大的母亲,她不光可以影响一个家庭,还会影响几代人。今天我们就会把这些东西传给下一代。王小梅:嗯。那你父亲是做什么的?叶成勇:农民啊!但是他常出门在外打工啊。我的父亲算是贵州最早的一代农民工。上世纪90年代初就进城到广东肇庆的一个县打工。记得初中时母亲生病,我还给他发过电报。他在那待了很多年,所以我们是90年代最早的一批留守儿童,但不算完全是留守儿童,因为我母亲在嘛。王小梅:嗯。小的时候就对历史或者考古很感兴趣了吗?叶成勇:我对考古的兴趣倒是很晚。我从小就对历史有兴趣,倾向于看这方面的书。我父亲对我有影响,但是他只是小学五年级的水平。他特别喜欢对联。走到哪里,遇到好的对联他就会背下来,或者写下来,回到家就给我们讲对联。有时候,在吃完晚饭时,他就给我们讲对联。那是我印象最深的。他讲到我们当地一个著名的人物,是清代著名的一个进士郭翰林,曾做过翰林,他的名字叫郭石渠。不知我父亲是在报纸上还是书上看到这个人的历史,就给我们讲了。他说郭翰林到了河南去当主考官,河南的主考官到贵州来当主考官。郭翰林到河南去主考,他出题,河南的主考到贵州来出题。河南来的主考到思南后出了一个对联“宝塔七级,六层四面八方”,好像说当地的学生不说话,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对不上来,学生就把手抬起来摇几下,就是不说话,那个主考也不知道是什么答案啊,对得了还是对不了啊?回去后就跟郭主考说:“你们那边的人怎么回事,我出上联好像没有一个学生回答。”他说:“这个很简单啊,这个五指伸出来,就是‘平胸一掌,五指三长两短’啊,是不是?‘三长’三个指头是长的嘛,两个是短的嘛。”我父亲讲了类似的故事。所以他对我的影响就是引起了我对历史文化的情感和兴趣。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。还有我的小学语文老师,就是我们隔壁寨子的人,叫张云飞,很典型的一个乡塾先生。我小学一二三年级的语文,都是他教。他算是当地著名的一个书法家,我们农村要办一些喜事啊,做丧事啊,要写对联,十里八村的就请他去写对联,安香火(写神龛),他那个字写得非常好。有一年,我家也是安香火,请他来写,我还给他拉红纸,静静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,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种享受。我考上大学离开家时,父亲把他请过来,让我给他磕了一个头。老先生前两年去世了,他不但字写得好,而且是很威严的一个老先生。他在文化上的庄重感和对文化特有的生命般的敬畏感,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。我的父亲和我的启蒙老师,对我现在走这条路还是有很大的影响。我从小学、初中、高中,一直到上大学,都一直在镇上,没有出过镇。小梅访谈口述史工作坊进行中泛观博取对我的独特意义王小梅:讲一下你上学接受教育的过程。怎么去学习?叶成勇:上初一时,语文老师给我一本中国国情教育读本,要我写一篇作文。我很认真去读了这本书,埋下了爱国主义的种子。但后来那位老师调回县城了,她叫吴琼,教书很好,让我感触很深。我记得,大概是小学六年级或者初一的时候,我在镇上的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书,这本书我到现在我也没有怎么看过,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买那本书。那本书叫《中国训诂学史》,民国时期著名的一个古文字学家、文献学者胡朴安先生写的。我只记得书名和作者,买回来我根本看不懂。但是一有客人来,我就把这个书拿出来炫耀说:“你看看我这本书。”我为什么要去买这本书,我也不知道。后来一直到了中央民大,到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去听古文字学的课,在无形中就让我比较容易接受了考古学、古文字学、碑刻等。我在这个时候买这本书,想看也看不懂。如果有人教我,我很可能就成为古文字学家了。但为什么会去买这本书呢?而且这是竖排的,没有标点的,繁体字的书。当时老师对我们的教育也没有这些东西,因为那时都是比较简单的学校教育啊。我感觉真正影响我的可能就是这些很偶然的事情。小学、初中到高中的学习过程,我都是比较普通的一个人,智力开发比较晚,属于愚笨之人,就是对什么东西的理解都要慢一点,要比别人慢很多。但是,在这个过程中,我无形中会去对某些东西感兴趣。比如我对训诂学,一直就特别喜欢。这本书就烙下古代历史文化的烙印,它会影响我的一生。我虽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,但它这个烙印很重。我所有的小学、初中课堂,老师根本没给我们讲过《训诂学》,但它就偏偏影响了我。很奇怪的一个现象。王小梅:后面上学对你影响的老师有没有?特别是大学的经历。叶成勇:我大学就在现在的贵州民族大学历史系上的。大学老师的影响,反正多少都有一些。我们当时那个系主任叫顾朴光,现在还健在,已80高龄了。他是贵大历史系毕业,搞文学的。第一次给我们上课,上《大学写作》。他一来就抱了一大摞书,很厚的一摞,放在讲台上。他说:“这些书都是我写的。你们20年才可能超过我的水平。”我的印象很深,一下子把我们震住了!这个老师对我影响大。他后来做了历史创作《天国恨》,写了一部著名的著作《中国面具史》,被翻译成日文,在日本、韩国、东南亚,甚至在美国都有影响。他说:“你们读大学干什么?要有思想,要能产出一些作品。”他把那本《中国面具史》向我们展示时介绍这本书的影响。他还到日本讲学。所以,这种行为、影响,它比知识本身更重要。还有一个就是侯绍庄先生。侯先生给我们讲《史学概论》《贵州史专题》,他上课从来不带什么书,只有几张纸的讲课提纲,很多内容都是信手拈来,听起来真是一种享受。这个老先生很厉害,研究中国古代土地关系史,是比较有影响的一位老先生。他是云南大学历史系李埏先生的弟子,李埏先生又是钱穆先生的弟子。我后来到学校工作,我请他吃饭时,他才给我讲这个文脉与学脉,我觉得很自豪。我们这一届是他的关门弟子。我们班38个人,毕业论文没有一个同学敢选择侯先生作为指导老师。只有我一个人去,我就不信“邪”。我去办公室找侯先生谈论文选题的时候,他就问我:“你看的是什么书?”我就说,我看了唐长儒、韩国磐、张敏的书,对魏晋南北朝世族经济感兴趣。他说:“好,你看的这些书还可以啊,还算是入门的书。”这样他就答应做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。我们年毕业论文完成时,都是手抄本。我抄完了一遍,老师改一下。我记得老先生只给我改了一遍,第二次就去他的家里,他给了我一个评语,就再也没有多说什么。我的毕业论文就改了一遍,是不可思议的,最后居然给我打了95分。可以说是先生以95分的谬赞,引导我走向了学术之路。其实他是鼓励我,我写得好不好,自己也不清楚。但确实我下了一番功夫,也有自己的一点心得。我们班只有我一个人择他作为论文指导老师。同学们都很羡慕我,能得到侯先生的指导。而且他们都觉得这个老先生太厉害了,不敢选,怕被老师批评。侯先生后来一直对我有帮助。年我博士毕业,把博士论文送给先生指导,他在我的书稿上作了很多批注校改,在好几个地方写了“有理”两个字,这是对我极大的鼓励。老先生在年11月19日去世了。周年祭时我特别想念他,含泪写了一篇祭文,发表在《贵州民族大学报》上。王小梅:钱穆是大家。叶成勇:对。我们侯先生老师的老师是钱穆先生。我从侯先生那里知道这个学缘关系,工作后自觉地读了不少钱穆先生的书。我算是第四代了,而且是侯先生的关门弟子。我读本科的时候,除了工科的一些书我不读,其他好多书我都读,比如建筑学、心理学、哲学、艺术学、史学、文学等这些书,我都会读,包括中国古代的和西方的。这养成了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思维方式。我比较包容,在学术问题上相对容易吸收不同的东西。我记得大学时读了一本书叫《后现代主义与文学批评》,讲后现代主义的哲学与文学艺术反思。我记得非常清楚,我抄了两遍。第一遍我没读懂,我才把它抄了两遍。抄下来后读了两遍。相当于读了两遍,又抄两遍。这个书是说哲学高度,它的思维训练非常重要。后现代主义是个什么玩意儿?我是年到年时读的书,那时很少人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