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?第五卷巅峰之卷
????????——落日里的刀声
???第十章无字灵牌
???“吱呀”一声，紧闭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，一个健壮的身躯挡住了淡淡的曙光。
???“咦！”欧阳远一脸惊诧之色，瞪大了眼睛望着形同虚脱的*大仙，“你怎么了？这种地方，这个时候，你居然还出了一身臭汗？”
???韩山虽非高处不胜寒之地，但在风寒雨冷的冬季，空气总是异常稀薄，气候也比山下寒凉许多，像欧阳远这般壮硕的汉子都难免感觉得到些许寒意，*大仙身子单薄，反而汗湿重衣，岂非奇怪至极？
???*大仙翻了翻白眼，没好气道：“这大清早的，你来做什么？”
???“这时候还早？”欧阳远大眼一瞪，沉声道，“古人说，闻鸡起舞……”
???*大仙立即截口打断道：“荒山野岭，哪来的鸡？”
???“嘿嘿！”欧阳远傻傻笑道：“这里的确是没有鸡，不过有鸟啊！我们乡下人有种习惯，听见鸟鸣的声音之后，就大都起来劳作了！”
???“劳作？”*大仙冷笑道，“哦！我明白了，你这么早起来，原来是去打扫鸟粪的。”
???“你说对了！”欧阳远也不否认，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轻笑道，“不过……去打扫鸟粪的这个人，不是我。”
???“不是你是谁？”
???“这个人当然是你。”
???“我？”*大仙仿佛气不打一处来，脸上肌肉抽搐不止，“为什么是我？”
???“我已经离开结心庐两天了，不能再呆在这里。我离开之后，这里的打扫工作就全由你负责。”
???*大仙猛地飞扑过来，一把揪住欧阳远的衣襟，暴跳如雷道：“我想你一定是犯了什么毛病，我不过是来这里作客的，你居然把客人当作奴才使唤？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？”
???“你是客人？”欧阳远冷笑道，“我看你才是犯了毛病。你别忘了，你现在正在被仇人追杀，你来到这里，是为了避祸的。叶大哥冒险收留你，你为他做点什么，难道这也不应该吗？”
???“你……”*大仙顿时无言以对，只觉脑中一阵眩晕，几乎被气晕过去！
???叶家祠堂。
???欧阳远手拈三支细香，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，将细香插入香炉中，回头对*大仙道：“你也来上香吧！”
???*大仙又翻起了白眼，冷冷道：“叶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，我为什么要上香？”
???“你和叶家本来是没有任何关系，不过从你踏入这里之后就变得有所不同了！”
???“有什么不同？”
???“你知不知道，岭南叶家在江湖上有着什么样的地位？”欧阳远不答反问。
???“本大仙人没兴趣知道。”*大仙怫然拂袖，又装出一副仙人孤傲的模样。
???“岭南叶家本是名门望族，叶问秋叶大侠择居韩山，又自成一派。在一百多年前，他可是一位呼风唤雨、叱咤江湖的大人物，五湖四海、大江南北的各路英雄豪杰无不臣服。”欧阳远仰着头，望着叶问秋的灵牌，满脸真诚的敬意，“据说一百多年前的江湖，邪道大魔头弓不躬企图称霸天下，大开杀戒，弄得生灵涂炭，民不聊生，若非叶大侠大义灭亲，挥刀怒斩弓不躬，嘿嘿！江湖岂能太平？”
???*大仙“嘿嘿”冷笑道：“太义灭亲？这我就听不懂了！”
???“弓不躬乃是叶大侠的亲舅舅。”欧阳远白了*大仙一眼，不悦道。
???“他居然杀了他亲舅舅？”*大仙骤然大叫，“如此一个大逆不道之人，如何能够承受‘大侠’之名？”
???“这其中自然是别有隐情的。”欧阳远心中思忆着叶问秋的生平事迹，悠然出神，“叶大侠命运多舛，一生坎坷，自小就经历了许多苦难，而这一切，正是拜弓不躬所赐。若非弓不躬逼迫自己的嫡亲妹子弓小芸夫人引诱武林盟主叶扁舟，致其犯下弥天大错，就不会……”
???语音猛地停顿！欧阳远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倏然住口不语。
???“就不会怎样？”*大仙追问道。
???“哼！”欧阳远突然面色一沉，冷冷道：“有些不应该知道的事，你最好还是别问。你现在需要做的，就是每天都将叶家先人们的灵牌抹洗一遍，上香、添油、打扫，缺一不可，绝对不许偷懒。”
???*大仙双手抱胸，微微冷笑，不置可否。
???欧阳远板着脸，沉声道：“你要是没有那么做，我一定会把你撵下山去，让你被血衣楼的人追杀，死于非命。”
???“你……”*大仙为之气结，无奈地苦笑道，“你好像吃定我了，好，好，如今本大仙人虎落平阳，寄人篱下，就忍你这一回，日后得志，一定要好好收拾你，臭小子！”
???欧阳远咧嘴一笑，随手抛给*大仙一条抹布，说道：“等你日后得志再说吧，现在先去把灵牌抹干净。”
???*大仙狠狠瞪了欧阳远一眼，从鼻孔里重重一哼，抓起抹布，极不情愿地开始了抹洗灵牌的活儿。
???欧阳远强忍暴笑，拿着扫帚开始打扫祠堂。
???*大仙嘴里叼着一只生果，心里骂骂咧咧，从弓小芸的灵牌开始抹起，很快就抹到了第四行灵位。叶家到了第四代，正是香火鼎盛、人才辈出之际，所以这一行的灵牌竟有十五个之多。
???*大仙抹到中间，忽然轻“咦”一声，倏地停止了动作，只是瞪大了眼睛，紧紧盯着其中一块灵牌。他忽然发现，所有的灵牌都是活动的，唯独这块灵牌却似是镶嵌在槽道之中，紧紧相连，竟不能移动分毫。更为奇怪的是，这块灵牌居然没有镌刻任何字体，完全是空白的。
???一块没有名字、纹风不动的灵牌，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？它为什么会掺杂在叶家历代先人牌位之间，共享后人的供奉？
???“唰唰唰！”*大仙接连几口，将生果吞进了肚子，“虎”地跳上了槽道下的站台，双手摁住那块无字灵牌。
???“你做什么？”欧阳远眼角瞥见*大仙行为怪异，一边大声喝斥，一边大步奔来，“还不赶快下来？”
???*大仙充耳不闻，双手用力，又扳又摁，然而任他如何用力，却始终不能撼动无字灵牌分毫。
???欧阳远又气又怒，人未到，手中扫帚已横扫而出。
???“啪！”“啪！”两声脆响连续响起。扫帚重重地拍打在*大仙右大腿上，立即从中断为两截。
???欧阳远学了数年武功，根基深厚，膂力沉重，情急之下，骤然出手，立即将*大仙瘦弱的身躯击飞出去，所经之处，竟将数十张灵牌撞得七零八落，杂乱无章。
???“砰”地一声沉响，*大仙狠狠跌倒在地，摔了个四脚朝天，嘴里哼哼唧唧，一时挣扎不起。
???欧阳远犹不解恨，快步上前，骑在*大仙身上，对着他“啪”的就是一个耳光，紧接着又一拳击在他柔软的腰肌上，随即起身踹出一脚，将他踢得接连打了几个滚。
???就在这时，忽听门外有人急声问道：“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???语声未了，叶逸秋和欧阳情携手飘然而入。
???“叶大哥。”欧阳远余怒未息，戟指指着躺在地上喘息不止的*大仙道，“这个骗子竟敢在祠堂里捣乱，妄动先人们的灵牌……”
???“哦？！”叶逸秋目光一扫，刹那间，脸上骤然变色。触目之处一片狼藉，数十张灵牌凌乱不堪。欧阳远淳朴憨厚，对叶家列代先祖奉若神明，难怪此刻怒发冲冠，大发雷霆。
???叶逸秋却没有生气，目光聚焦于一块灵牌之上，久久不能移动。
???那是一块非常奇特怪异的灵牌，没有文字，没有图案，它非但没有像其他灵牌一样倾倒，反而高高竖起，就像是鹤立鸡群，如此地不同。
???无字灵牌并非悬空而立，它是被一条细小的弹簧撑起来的，而弹簧的底部，居然又与一只小小的木盒紧紧相连。
???槽道本是用坚硬的花岗岩打造而成的，经过人工打磨，一平如整、光滑异常，而此刻，它的面上却露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缺口。那个小小的木盒正是从那个缺口中弹跳出来的！
???叶逸秋大步过去，仔细端详。只见木盒是用檀香木做的，已有一些年代，色泽黯淡，有些地方的油漆已经剥落，四周雕刻着一些花纹，纹路清晰，古色古香。
???叶逸秋捧起木盒，伸手去揭盒盖。
???“小心有机关。”欧阳情出声示警。
???叶逸秋微微一怔，摇头道：“这里是叶家祖业，先人们不至于在自己家中安装机关吧！”
???欧阳情嫣然一笑：“这盒子如此古怪，还是小心点好些。”
???叶逸秋回头微微一笑，将木盒慢慢放在供桌上，随手一挥。
???手动处，刀光乍现，只一现。
???——看不见的刀！
???刀光一闪即逝，只听“啪”地一声，木盒上的铜锁被他一刀削断，盒盖倏地弹起。
???叶逸秋屏紧呼吸，全神戒备，如临大敌。
???危险并没有像每个人所想象的那般出现，既没有激射而出的弩箭，也没有随风飘荡的*烟，一切，都是如此的平静。
???木盒之中，装着一个小小的包裹，除此之外，别无他物。
???叶逸秋轻轻拿出包裹，只觉入手极轻，仿若无物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缓缓打开了包裹，里面居然又是一层绸布。剥开绸布，一封信笺猛然跃映在他眼前。
???就在这一瞬间，叶逸秋的呼吸突然停顿，心跳也似已完全停止，一双眼睛迸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。
???信笺上分明写着：致吾徒逸秋！
???“吾徒逸秋？”这分明是师父叶漫天的笔迹，也只有他，才能如此称呼自己。
???叶逸秋强抑狂跳不止的心，撕开封口，从中取出一封信函。信函的纸张已经变了颜色，陈旧而泛*，但字迹依然清晰。
???信函中写道：“余生平快意江湖，无视情爱，常言行侠仗义、锄强扶弱，管天下不平事，方是吾辈所为。然，余年过不惑，幸遇佳人，不惜委身相托，结秦晋之好。香儿博览群书，天姿聪明，观余祖传绝技‘落日刀法’，深觉未臻巅峰，故竭尽所能，又创三式。绝技虽成，佳人却心力交瘁，撒手人寰，此乃余生平之憾！‘落日刀法’成就了岭南叶氏一脉之百年伟业，然使余夫妻阴阳两隔，再无相见之日。余悔恨与痛苦交织，日不能食，夜不能寐，遂决定封刀归隐，终生不再提刀。然‘落日刀法’乃先人所传，终不可失，余遂将其藏于先人灵位之中。如机缘凑巧，吾徒必可得见；若不能见，‘落日刀法’从此绝矣！”
???看到这里，叶逸秋的手脚已然变得僵硬，一颗心却在疯狂跳动。
???“欲学刀法，先习心诀。心诀若成，刀法即成。每一道心诀，与每一式刀法相辅相成，切不可贪功冒进、急于求成，否则必‘欲速而不达’，轻则走火入魔、前功尽弃，重则一命呜呼、无力回天。‘落日刀法’记载于薄绢之上，依尔资质，前三式一月有成，学成六式则需百日之功，至于最后三式，却需看尔造化，万万不可强求，切记！”
???“另：后山无名者，虽隐山林，实则武学奇才。余常与其探讨武学知识，其对‘落日刀法’颇有心得与认知，练功之际，尔若徘徊不前，可向其求教，必得其益。”
???最后落款之人，果然正是叶漫天。
???看完信函，叶逸秋的身子已经完全不能动弹，就像是一尊风化了的岩石。就在这一刻，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一直让他迷惑不解的事情。他想起在姑苏寒山寺中，那个神秘的灰袍人曾经对他说过，万万不可舍弃叶家列代先祖的灵牌。在当时，他还道是师父叶漫天唯恐自己不愿继承叶家衣钵，却原来，灵牌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。若非*大仙误打误撞，阴差阳错地翻动灵牌，也许，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发现叶漫天遗留下来的信笺，永远都不可能学成“落日刀法”。如若自己不懂“落日刀法”，又如何能够阻止血衣侯称霸江湖的野心？
???冥冥之中，自有天意。这一切，显然都是天意的安排！
???“落日刀法？”欧阳情失声惊呼。
???“嗯！”叶逸秋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，缓缓点头长叹道，“先师居然将这本秘笈隐藏于先人灵牌之中。我在此居住了十几年，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，若非*大仙无意打翻了灵牌，我这辈子，只怕休想一睹叶家祖传绝技。”
???“既然‘落日刀法’已经出现，瓦解血衣楼岂非指日可待？”欧阳情双眸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，连声音都已变得不再平静。
???“想要瓦解血衣楼，还需依靠武林正道的团结力量。”叶逸秋轻吁一口气，微笑道，“‘落日刀法’只不过是‘缥缈九剑’的克星，我若学成，血衣侯便不再是天下无敌。”
???欧阳情如水的双眸变得更加明亮，仿佛荡漾着一种希望。
???“叶大侠，我……我……”*大仙脚步蹒跚，跌跌撞撞地跑过来，一边龇牙咧嘴强忍疼痛，一边满怀歉意道，“我只是觉得那块无字灵牌非常古怪，所以才动了好奇之心，忍不住想要看个究竟，决无冒犯叶家列祖列宗之意，还望叶大侠多多海涵。”
???叶逸秋微微一笑，温声道：“我不怪你，相反，我还要感谢你。”
???“感谢我？”*大仙瞪大了一双细小的眼睛，满头雾水。
???“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好奇，一个惊天秘密便将永远不能公诸于世。正是你的误打误撞，这才挽救了江湖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。”叶逸秋微笑着轻轻拍了拍*大仙的肩膀，“总而言之，你为江湖做了一件最伟大的事情，这个功劳，没有人能够忘记。”
???*大仙已经完全愣住，呆呆地僵立在那里，张大了嘴巴，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???叶逸秋也不再解释什么，叮嘱欧阳远将散乱的灵牌重新归位，随即携起欧阳情的小手，飘然而去！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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